品璋公的状貌生得英武挺拔,腰身壮大,声音洪亮。平时,举止端重,少言寡语,在亲友交际中始终以礼待人,不屑于那种扭捏吞吐的小仁小惠。如果遇到县内出现的义举,总是振臂响应,慷慨捐资。平时焚烧债券,施行恩惠,各种德行不胜枚举。 品璋公秉性喜好施予,族内兄弟以及姻亲故旧,如果向他借钱,他都会根据需要的数量借给对方。他看到族内无依无靠的单身青年,也会赠送数十两金银,让他娶亲;后来得知对方的金银耗尽,而婚姻没有成就,又赠送对方金银;再三赠送仍无效果,才罢休。 有时候,遇到忘恩负义、反咬一口者,品璋公就采取不闻不问的方式,进行冷处理,或者付之一笑而已。有一个书生,曾经领受过品璋公的恩惠,反而对他恩将仇报。品璋公知道此事后,心中没有什么偏见。那书生依仗着他的狡辩口才,喋喋不休说了很久。品璋公始终不予开口答复,只是吟诵唐代诗人储光羲(707—763,曾任太祝之职,官至监察御史)的诗句:“见人乃恭敬,曾不问贤愚。虽若不能言,中心亦难诬。”那人听了,怒气消失,恢复常态,起身返回。 诸暨的浣江郦氏,宗族庞大,人丁繁盛。永思堂没有固定的修谱资金,每次遇到修葺宗谱,都会因为人员费用无法支撑,整年下来还是难以完成修谱的任务。品璋公首先捐献膏腴良田二十亩,从中产出的利润作为历次修葺宗谱的资金,全县的郦氏宗族都能够依靠这笔资本,将修谱任务持续下去。同时,在维修永思堂牌位阁的时候,他也出资大半,成为主要的董事。 当年,品璋公在三十多岁时,就进入山中为父亲征远公预先寻觅墓址,最后在三十三都钱大王山(今属街亭镇花厅片钱家坞)买下了孙姓人家的一块风水宝地,并在左侧营建了兄长的墓址,在右侧预留了自己的墓地。他说:“让我兄弟夫妇能够在地下永久侍奉父母,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。”他那高尚纯洁、值得后人效仿的情操,诸如此类,还有很多。 到了晚年,品璋公闲居在宝善堂,衣袖里夹着古书,又在身边放着唐代韩愈、柳宗元等几家文集,很乐意为人们论说古今往事。当他说起那些忠孝节烈、行侠仗义的人和事,就会动情地流下泪水。 到了卧病在床的时候,品璋公不肯服药。儿子们对他委婉地劝谏,他说:“世上没有当年秦国的和、缓那样起死回生的良医,你们再三劝我服药,只会扰乱人的心情,起不到别的作用。况且我已年逾古稀,还想追求什么呢?” 病情危急时,他回头对儿子们说:“我一生信奉适可而止、知足常乐的训诫,因此很喜爱施财积德。从前,范文正公(即范仲淹)在苏州一带用自己的俸禄购置义田,周济贫困。我曾经在睡梦里都敬仰他的事迹。如今,我立下的扶贫济困的心愿未能实现,又把一生积累的赢余遗留给子孙,以至于愧对适可而止、知足常乐的训诫,这是我心中的遗憾啊。”啊,品璋公真是人中豪杰啊! 道光十九年己亥五月二十日丑时(1839年6月30日凌晨),品璋公去世,享年七十岁,葬于三十三都钱大王山之原,即征远公夫妇墓址右侧,这是品璋公生前的意愿。 品璋公当初在年少时期备受艰难,事业成就后,一共娶亲三次:配袁氏,下江东人,未育。继孙氏,生一女:赵郦氏。续李氏,生六子一女:志道、滋德、志洪、致尧、斯郦氏、志翰、志棠。 由于品璋公生前捐赠谱产,其后世在同治十二年癸酉得到永思堂颁发的《浣江郦氏宗谱》“曰”字号一套。品璋公本人在永思堂也能够从祀东厅,受到后人的永久纪念。 郭鳯沼论曰:鳯沼有幸以远亲的身份了解品璋公的事迹,并且痛惜志道、志洪相继夭殂,他们的文采风貌都不能看见。如今和滋德互相切磋诗文,接受滋德的邀请,为品璋公写下这篇传记。 |